1964黄河口
来源: 本站原创 录入人员: binzhou 时间: 2019-07-14 [ 大 中 小 ] [ 打印 ] [ 关闭 ] [ 收藏 ]
我与共和国同龄,1949年10月出生,生长在黄河尾闾北岸。从我记事起虽听说黄河入海口经常闹水,但没亲眼所见,印象不深。在我年少的记忆中,烙印最深的当属1964年那三次洪水灾害。 严重的黄河凌洪 据“老黄河”冉祥龙提供和有关史料记载:1960年黄河入海流路自四号桩(水文站测水位设的桩号,每10千米一个,自上而下有一号、二号、三号、三号半、四号桩)出叉,成“S”弯形状,由于长年来水较大,裁弯取直并非容易。1963年伏秋大汛期间,四号桩以下河槽平均淤高0.59米,水位比1958年(7月17日花园口出现建国以来最大洪水,洪峰流量22300立方米每秒;25日9时到达利津站,洪峰流量10400立方米每秒,相应水位13.76米)高出0.3米。因入海流路淤积加重,预示着凌洪将发生严重壅塞情况。1963年12月下旬寒流侵袭,最低气温降至零下13摄氏度,凌情发展迅猛,很快淹没五营屋子(韩复渠“功劳兵”居住点)、济宁屋子、临邑屋子、济南军区军马场、共青团林场一分场等15个村(场),淹没土地41万亩,近2700人被水围困,有不少人攀上屋顶等待救援。 我村以东几里处有一条上部南北、下部偏西北方向的民坝,俗名“小坝”、“等坝”(待用之意),修建于1948年。该坝由四段村(利津集贤管理段管辖)近处的临黄大堤至湾子村(现为东营市河口区域地),全长24.5公里。民坝以东有临黄大堤,至东北方向还有一条民坝,自一千二(一村庄,也有老改农场,后来劳改犯迁往一千二以下的罗家屋子农场)临黄大堤至小沙,长21.64千米,与临黄大堤一起,形成了一道东北走向的硕长的临黄堤坝。两坝之间相隔30多华里,东北方向渐远,四、五十华里不等。 听说凌汛闹水,我和小伙伴们曾几次前去村看水。只见冰水畏堤平均0.5米多,并呈继续增长趋势。1964年1月1日16时许,因凌情发展迅猛,在罗家屋子(黄河下游最后一个水文站在此。1963年5月30日,此处老套堤曾漫溢决口,罗家屋子、同兴、渤海农场及其四分场、海滨农场和肖庙公社部分村庄受灾,过后溃口堵复。罗家屋子农场为保自身安全,同年围溃口圈修了套堤)溃口以上400米处(直冲草桥沟,再入刁口河,后统称刁口河)爆破口门分泄凌洪,凌洪水很快收沟,才解除了凌洪威胁。自此,黄河改由刁口河入海(第二次人为改道。第一次是1953年7月18日“三沟归一”),我村以东那条民坝成了临黄大堤。 1976年5月下旬黄河人工改道清水沟(第三次人为改道)入海后,刁口河入海流路才完成使命。近几年每当调水调沙时,人为放水予以复流,一是为了恢复生态,二是作为入海的备用流路。遗憾的是,如今那条民坝早就夷为平地,坝基成了柏油道路。一旦刁口河再次成为入海流路,须赶紧修建新的黄河大堤。 罕见的风暴潮灾害 为了提高防御标准,1964年春季,按防御艾山下泄流量11000立方米每秒,堤顶出水1米,加高0.4米,帮宽5米为标准,对我村以东那条堤坝进行全面加修。不料当施工进行到三分之一时,遭遇强风暴潮侵害,高潮位达5.2米,海水顶托河水飞漫,一夜之间水淹施工工地,只好被迫停工。 这年的4月5日起,连续几天4至5级的东南风又转8至9级(阵风还大)的东北风,引发了罕见海啸。海水顶托河水倒灌迅猛,我村以东那条堤坝畏堤水深一米多,往上延至黄河堤防分叉的四段村。 由于风大和海啸顶托河水飞漫太急,暴露的高地或坟头聚集了或多或少的野兔,被淹死的绝大部分,大雁等飞禽被大风折翅全部淹死。大风停后,附近诸多村民趟着泥水前去扑打野兔或捡拾死兔死雁。我和小伙伴们也几次前去,总是或多或少地捕捉到了各种鱼类。 由于凌洪和海啸灾害相隔不长,堤坝内多是半水半泥,济南军区军马场,同兴农场以及渤海农场四分场(劳改农场)等人们出进比较困难,堤坝以外百姓很少前去。四分场的劳改犯和狱警搬到了我村前面的罗镇中学(利津三中)临时安置。堤坝下部内的村庄1963年5月底罗家屋子老套堤决口时就搬了出来,大都投亲靠友临时居住。1964年春季,在我村东北6华里处新建了“六合村”,有老爷庙、薄家咀、东崔、湾子、大小夹河、下小街六村。过了没几年,“六合村”的百姓们陆续搬回了原处,为了种地方便,再说,“人穷不嫌地面苦”嘛。现今,“六合村”是六合乡政府(东营市河口区所属)驻地,退休人员都去了河口(离河口区驻地中心十五、六华里)居住,村民很少,寥寥无几。 不寻常的伏秋洪水 破堤分凌洪改道刁口河入海之初,虽刁口河比神仙沟缩短了22千米,但由于改道口门以下9000米处有一段胶泥层,很难冲开。加之新流路下部地面较高,植被茂盛,水流漫淌无力,导致入海口近处形成了10多千米宽的扇面河形。又因汛期已至,当地几乎天天大雨,造成内涝,坝外到处沟满壕平,片片水汪汪,坝内更严重。7月下旬,花园口出现流量9360立方米每秒的洪水,又加黄河、汶河洪水相遇,导致艾山8000立方米每秒洪峰出现5次、泺口5000立方米每秒洪峰持续百天左右。7月31日,利津站最大洪峰流量达8650立方米每秒,水位13.51米。当地各级党委、政府和黄河部门提前动员广大民众全力以赴投入到了抗洪之中。非沿黄的沾化、广饶县也做到了“要人有人,要物有物”,并分别派出了抗洪预备队。 当时不满15周岁的我也不例外,这是我首次参加黄河抗洪。堤防临河坡全部用青草、柳枝或麦穰捆枕,用签子桩固牢,成了一道漫长的埽坝。好处是我们防守段就在我村以东方向,每华里设防50人,个别堤段还多。上防人员住的都是窝棚,由于草湿没法做饭,吃饭由村大队专人送干粮,就的是虾酱或咸菜,喝的是临河冷水。夜间照明多是马蹄灯,也有用手电筒或嘎斯灯的。我们每班6组,每组3人,分临、背河,抗着草枕和铁锨,不间断地来回巡逻。老天也不作美,8、9级的大风刮了7次,每次刮一两天。巨浪“呼哧呼哧”地直往堤顶上泼。我们防守段出险三次,都是水毁埽坝造成堤防坍塌。每当出险,不用请示立即抢护,个个奋勇当先,不顾生命危险,跳入水中打桩固枕,或赶紧搬运草枕和泥土袋,我也不甘落后,泥土袋抗不起来,就叫别人帮着发到肩上,浑身泥土,哪能顾得。当时的口号是:“出险立即抢,水长堤坝高,誓与堤防共存亡!” 期间,堤顶和背河蛇很多,大胆者挑起甩得老远,也有的将其弄死就近掩埋。起初我胆小害怕,因为天天那样无所谓了。窝棚里自然会钻进蛇去,身子底下的草铺不是乱响就是乱顾雍。由于人们太累,只管睡会儿,全不在乎。因为都是无毒蛇,不惹它急了不会咬人。我们在堤防上奋战了40多个昼夜,头发顾不得理,衣服成天湿淋淋的。经过顽强奋战,终于保住了堤防没决口,取得了抗御较大洪水的彻底胜利。大水退后,凡是浑水(我们防守段近处全是清水,较远处才是浑水)经过的地方,平均淤高了一米以上,有不少柳树仅露着树头。淤出的新淤地,有粘土地,也有联合(粘土沙土混合)土地,还有沙土地。黄河水流较急经过的地方是沙土地,水流不急不缓经过的地方,是联合土地,水流缓慢经过的地方,是粘土地。这段经历,今生怎忘? 我与黄河有缘,1979年10月从部队转业到治黄战线工作,终于随了心愿。到2009年10月退休,我在滨州黄河河务局(几次更名,单位没换)工作了整整30年,这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和欣慰!在中国共产党和各级党委、政府的英明、正确领导下,广大人民群众、解放军指战员和黄河部门职工团结奋斗,英勇无畏治理、保卫着黄河,取得了人民治黄以来黄河伏秋大汛没有决口(最下游几次溃决,都是黄河大水和“龙摆尾”导致,属安全入海范畴。1981年下半年,我带领60多人的架线队在垦利护林上下施工,四线换八线和木杆换水泥杆,至三分场堤防到头。可三分场距海足有四五十华里,大水时更是漫流。在入海口门近处,由于海潮顶托,形成了一道“拦门沙”。还有,凌汛曾出现两次决口,一次是1951年2月3日王庄决口,口门堵复于4月7日合龙。一次是1955年1月29日五庄决口,口门堵复于2月13日合龙)的辉煌成就,来之不易,可歌可泣!在庆祝共和国七十华诞之际,我心潮澎湃,感言万千,特回忆往事,以示庆贺!(牛新元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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